夏日太晒,不少爱美的姑娘忍住热遮面。草帽往下拉,盖住额间的疤痕。
林染左看看右看看,眼前的谢韵仪,和一个月之前消瘦苍白的模样大相径庭。
人牙子来了也认不出来。林染给出结论。
谢韵仪瞪她:阿染的嘴,真不能说几句不招打的话?
林染嘁声:还不让人说实话了?
谢韵仪忿忿不平:你在别人面前还好,跟我说话句句毒舌。
林染毫无悔意:你在别人面前温顺老实,在我面前句句挑衅。
谢韵仪梗着脖子,倒打一耙:不是你步步紧逼,不让我骗你?我这是毫不掩饰真性情。
林染没什么诚意:我也是把你当自家人,毫不掩饰真性情。
谢韵仪才不信,林染在阿娘阿妈面前,可没有句句刺人。
呃,她也时常哄骗阿娘阿妈虽说都是为了家里,不少事阿娘阿妈还是不知道的好。
算了算了。谢韵仪烦躁的摆手,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,我大人有大量,不跟你计较言辞。
人流渐多,林染不再跟她吵。
黄豆又全部回到竹筐,两人拉着车直奔粮店。
卖给粮店的黄豆还是五文一斤,林染问:麦子多少钱一斤。
伙计自豪,声音响亮:国君知道咱们云州受了灾,今年没收得上来麦子,特意从南边调了麦子来卖给大家。麦子降价了,二十四文一斤,趁机会多买点。
林染:粟米和黄豆呢?
黄豆六文不变,粟米也降了一文,十五一斤。
谢韵仪与有荣焉的斜林染一眼,之前自己说起国君,林染全然淡漠,这下该知道,她们梁国的国君有多好了吧?
她可是知道,若是中原有男人的国家遇到旱灾,粮价都是要飞涨的,涨得百姓们吃不起。
哼,阿染莫不是听了些乱七八糟诓人的话,对男人好奇,才说自己不喜欢女人?
林染:二十文一斤,我买六百斤麦子。
伙计连连摆手:不行不行,已经是降价了的。
林染:我跟你们掌柜的谈。
柜台后面盘账的掌柜笑眯眯走出来:不是诚心想买,你就再等等。看看今年云州大旱,麦子颗粒无收,国君都没收粮税的情况下,麦子会不会降到二十文一斤。
林染当没听出其中讥讽似的,微笑:云州大旱,家家户户都损失钱粮,除了富户,大伙都紧着过日子。能饱腹的粮食,黄豆价最低,近来肯定好卖,六文一斤没降价。
粟米和麦子买的人对应就少了些,尤其是麦子,比粟米还贵九文,定是不如从前好卖。
掌柜的,你看我一买就是六百斤
掌柜的打断她的话:六百斤不算多。
林染无奈的笑笑:掌柜的真会做生意,那你看看能便宜多少,二十二文一斤,我也吃亏买下。
掌柜的额头黑线,没好气道:不让你吃亏,二十三文一斤,你爱买不买,不许跟其她人说。
林染理直气壮:你是掌柜的你说了算,我阿娘让我一定要饶几个麻袋。
掌柜的:饶你三,不许再多话。
林染沉默的付钱,看着伙计称麦子,最后接过三个麻袋出门。
谢韵仪全程没吭声,出了粮店,诧异的看着林染。
林染刚才斤斤计较讲价的样子,和村里人真没两样,和她面前睿智简言的林染,太不一样了。
阿染,你跟谁学的讲价?颇得真传。谢韵仪忍不住问。
林染奇怪的看她一眼:我要是买六百斤麦子不讲价,掌柜的都该好奇是哪个村来的大傻子了。
村里人买东西哪有不讲价的?能不能讲下来价是一回事,价是一定要讲的。退一万步,花了这么多银钱,怎么也得抹了零头或饶点东西。
她睨一眼谢韵仪,意有所指:学着点。
谢韵仪了悟,温顺实诚不是村里人专属,阿染说的这些才是!
谢韵仪捂住胸口,一副后悔莫及的表情:阿染,买亏了,买亏了!你刚才该让她又末零头,又饶东西的!
林染牙酸,大小姐的戏路又宽了。
去铁匠铺子买完菜刀,林染把板车推到一边,让谢韵仪守着。
她跑进布庄,直奔柜台,小声的问掌柜的:你们这收不收狼皮?多少钱一张?
布庄掌柜的上下打量她:妹妹也是猎户?瞧着眼生。
林染眼都不眨,立刻说道:我不是。我认识山里的猎户,她那有狐皮虎皮,看不上狼皮,托我帮忙卖了。
掌柜的心里一喜:收,你拿来我看看鞣制得怎么样,行的话,一两到一两半一张。你外头随便问去,旁人都给不了这么高的价。
林染:行,我这就去拿来。
她钻进没人的小巷,背了大背篓出来,七张狼皮放不下,手里还拿麻布包着一张。
掌柜的引她到后院,仔细查看狼皮。
鞣制得还不错,关键是狼皮很完整